stucky007

返祖 19


19、隐瞒
 
要让查尔斯来形容,他会说巴基和“自由和正义”的神态复杂,惊讶得很有格调。
 
但是开口说话的不是心理医生,而是携志愿者前来的艾瑞克。
 
艾瑞克这么感叹:“这就是‘光明和光明’?看看你们两个,像一对被肉骨头砸痛的柴犬。”
 
艾瑞克在语言学方面没有与他的智商和水准相匹配的天赋。他不是不会说话,只要他愿意,可以很有说服力,只是在遣词用句、比喻隐喻上,他往往做不到有感染力。
 
不过查尔斯觉得这一次艾瑞克形容得非常恰当。
 
巴基让瞪得圆圆的眼睛恢复到正常水准,指着“自由和正义”对查尔斯发出质问:“为什么他会在这?你们在策划什么阴谋?”
 
“自由和正义”、“肉骨头”、“柴犬”、“史蒂夫”同样闭上微微张口的双唇,漫无目标地打量心理医生的房间,似乎在指望有摄影机之类的东西突然跳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恶作剧。
 
“我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查尔斯的演技算得上浑然天成,他诚挚地解释,“我只是想邀请兰榭尔先生来进行会诊,可是刚才他在路上,我们通了封邮件,居然发现各自的客户有着微妙的联系——这是命运。”
 
说到“命运”时,查尔斯猛地板起脸,友好、明亮的眼睛里顿时连一丝一毫的恶作剧色彩都看不到了,像巫师预言帕里斯会毁灭特洛伊一样,从头到脚都正经得不得了。
 
艾瑞克当然不会傻得称呼老友的名字,他甚至没去细思查尔斯既不做介绍,也避开称呼他为“艾瑞克”的原因:“有趣,让我们听从命运的安排坐下细谈吧。”
 
他顿了顿,强调:“泽维尔先生。”
 
这两个装腔作势的医生脸上露出大人用糖果敷衍小孩的笑容还不自知,以为自己的态度天衣无缝。
 
史蒂夫和巴基看着他们,都有点不敬地怀疑起美国医学院的教育体制来。
 
难道精英学校只能培养出连掩饰都不会的书呆子?
 
傻瓜。这是巴基的想法,如果查尔斯和艾瑞克听见他的心声,只会让他们让那种居高临下的讨好笑容更露骨。
 
他们似乎有点天真。这是史蒂夫的想法,会真正激怒艾瑞克的想法。
 
不过史蒂夫和巴基此刻没空对医生们评头论足,他们整个都僵硬着,虽然大脑在嗖嗖地转动,可每一寸肌肉都变成了石头似的。
 
尽管很想转身就走,不去理会这两个装聋作哑,甚至有可能“居心叵测”的医生,但他们不自控地调动身体坐下来,动作刻板得几乎要像机器人那样发出“滋滋”声。
 
巴基还同手同脚了。
 
“好了,我们都坐下了,”查尔斯轻快地说,快乐得好像圣诞节提前降临了,“我想你们不用再重新认识了,毕竟,你们那么熟悉,又吻来吻去的。”
 
巴基想把面前的那杯矿泉水砸到查尔斯那张喜气洋洋的脸上。
 
但他只是点了下头。
 
“吻来吻去?”史蒂夫找回了声音,尽管还有点沙哑,“我们没吻来吻去,我们只吻了一次。”
 
巴基咳嗽一声,让其余三人都看向他。他自己谁都不看,只看着窗户,好像窗户上有个小人儿正在听他说话似的:“关于这一段,我都招了。”
 
查尔斯和艾瑞克像听童话故事的小孩,眨巴着眼睛,琢磨巴基的言下之意。
 
史蒂夫难以置信:“你招了?是你提出来的。”
 
两位医生云里雾里,他们本以为已经把这两个古怪的、固执的客户完全掌握在鼓掌之中了,现在看起来又有了新情况。
 
“我忘了,”巴基脸上的表情再深刻一点就可以称之为“理亏”了,“这个家伙很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他不知不觉就让我说开了。”
 
“荣幸之至。”虽然还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查尔斯依然把这句话当成对他专业能力的恭维。
 
史蒂夫没持续追击,他本来就认为吻一次和吻两次、三次、四次、五次……没什么区别,反正就是吻了,这个问题无论说与不说都无所谓。
 
“你们在对我们讲故事前,”查尔斯差点说“编故事”,“是否已经互相通过气?”
 
艾瑞克也发现了,这两个人见了面就都变乖了。史蒂夫不像面对艾瑞克时,那么敏锐坚持,甚至还有点犀利。
 
在查尔斯看来,巴基也失去了那种非常有韧性的坦然。
 
总而言之,两人齐刷刷地变成了最乖的乖小孩,如果有人说他们能像他们自称的那样,敌意满满、互相交锋、寸土必争,那这个人鼻子一定比匹诺曹更长。
 
这让两位医生警觉起来,怀疑起他们之前听到的是否实话。
 
“我只是决定去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心理医生,”巴基现在是有问必答,史蒂夫在一边起到了人形测谎仪和品质监督器的作用似的,“正好史蒂夫也应邀成为志愿者——我们没想到你们居然认识。”
 
最后这句话是5分钟前查尔斯对巴基说的,命运真是公正,这么快就给出报应。
 
“我们一致同意,我们来往的某些细节不用告诉医生,”史蒂夫继续补充,“所以在讲述时,有些地方会稍微做些改动,有些不必要说出来的事也就没说。”
 
他转过头看向艾瑞克,发自内心地说:“对不起,我原本以为这点小改动不会让你发生误判,可是你依然做出了错误的诊断,真的非常抱歉。”
 
他现在把艾瑞克的“返祖”诊断归结到自己的隐瞒上。
 
“不,”艾瑞克兴趣盎然,“志愿者总会说点谎言,有大有小,这个也是我在研究中要收集的数据样本之一。”
 
“也就是说,”查尔斯缓缓梳理着他们的“供词”,“你们在吻来吻去之后,决定分别对专业人士倾诉,但又一致认为事实不适合‘全盘托出’,于是凑在一起,对你们的故事进行了丰富的细节完善和……某种程度上的篡改。”
 
太他妈的无聊了!
 
两位医生在心中发出以上的感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从跟他们打交道的过程来看,他们都是反应敏捷、思维清晰的人,可以称得上机敏,实在难以想象他们会干这种无聊得近乎白痴的事。
 
“我们这么干有点无聊,”史蒂夫立刻就验证了医生关于他们“反应敏捷”的判断,“现在想想,对你们的职业也不够尊重。”
 
他的反省非常到位,非常及时,目光坦荡,毫无回避,显然打算承担责任。
 
“那么可以把你们隐瞒和篡改的事说出来作为补偿吗?”
 
“不,”回答的是巴基,“抱歉,但是不。”
 
“欺瞒你们是件蠢事,”史蒂夫摇摇头,“像两个不懂事的13岁男孩做出的事,我们愿意接受责难,但或许这就我们的本性,我们会沿着道路走下去。”
 
“圣罗杰斯和我都认为这么做是正确的。”
 
查尔斯和艾瑞克居然被他们这一本正经的态度带得也差点大义凛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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