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胞嘶鸣 9
9、
美国老兵讨厌美国律师,这似乎是一条公认的准则。
实际上,许多人讨厌他们。有钱、爱钱、聒噪、衣冠楚楚,一般来说,满足前两个条件就足够让人咬牙切齿了。
不过眼下必须要有这么一个讨厌的律师去军事法庭慷慨陈词。
哈里森是个由内而外都闪闪发光的律师,曾作为预备役军官接受过正统训练,唯一的遗憾是没正式上过战场,不过在飓风来袭时跟海岸救援队一起行动过,除此之外还非常具有眼下难得一见的人文素养。
以上是托尼得知"美国队长的男朋友"再次成为"美国队长的好友"后给出的推荐人选。
"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托尼不吝赞美之词,"漫长的人生经验最终促使你们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好说,"巴基这么回答他,"我们的年纪大了,对罗曼蒂克的事力不从心,孩子。"
"我不同意!"这是旺达第七次重申立场。
"冷静些,当事人已经发话了,"娜塔莎以胜利者的包容说,"尊重他们的意思吧,你可以把我们捆在会议室,却不能把他们捆到床上。"
提到这个克林特就没法冷静:"你为什么把巴恩斯捆到床上就走!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我现在最关注的是法庭......"
"这个女人得意洋洋地冲我们炫耀,"旺达冷冷地指了一下娜塔莎,"你那难以想象的愚蠢毁了一切。"
"愚蠢?"史蒂夫摇摇头,"在巴基接到法院传票时,你们抓住恋爱问题围着我喋喋不休,究竟是谁在犯傻?"
"抱歉,你说这个女人?"娜塔莎质疑,"你在说我吗,小姑娘?"
"或许,黑阿姨。"
女人之间的气氛顿时险恶得男士们显得相当多余。
"我真爱看女人打架和吵架,"巴基嘀咕道,"漫长的冰封和洗脑都没能抹杀我这份爱好。"
"大男子主义,巴恩斯,"克林特批判道,"这意味着某种程度上你是把女性当成观赏品。"
"我只是在缓和气氛,巴顿。"
史蒂夫为巴基辩护:"这个爱好至少比看不良电影健康得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跟巴基商量庭审的事,请你们......"
他们一窝蜂地涌进巴基的卧室七嘴八舌,直到现在还没离开的意思,极大地干扰了史蒂夫的思路。
"这是根源,"克林特提高声音,"他被拷在床上,然后跟你分手,这就是意味着大男子主义下的激烈自尊......"
"这跟自尊没关系,"托尼摆摆手,"是个人都受不了被这么对待,何况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刺客。"
富豪不介意献出点恭维,只要巴基继续跟史蒂夫保持距离。
旺达深吸一口气:"最低限度,你们要继续接吻,这是我的底线。"
这个要求招来托尼和娜塔莎的反对声,克林特立刻对他们还以颜色。
巴基捏捏眉心,冲着旺达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旺达达到目标,立刻举起一只手,制止了争吵:"我不跟脑满肠肥的资本家和上了年纪女杀手争吵,让我们走着瞧。"
她撂下狠话,利索地撤退。
克林特对着史蒂夫和巴基连连摇头,也跟着出去了。
"你们还是好朋友吗,"一直保持沉默的山姆问道,"告诉我真相。"
他这肃穆得几乎苦大仇深的态度让史蒂夫也不由自主地跟他同步:"巴基和我当然还是好朋友。"
山姆盯着他,又盯着巴基。
"最好的朋友,"史蒂夫只好继续保证,"巴基在我的朋友序列中排第一,比你更靠前......"
山姆猛地把史蒂夫抱住,他少有地情绪激动。
"保证,队长,用你的人格保证。"他把史蒂夫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以史蒂夫的可爱保证,"巴基说,"任何人别想来争'美国队长最亲密朋友'的席位。"
"就是这样。"史蒂夫安慰他。
山姆带了几分释然和羞愧退了几步,冲他们摇摇手,也离开了。
接着是托尼和娜塔莎,他们来确认自己的胜利果实后心满意足。
这个早晨就是以这种喧闹的姿态拉开了一天的帷幕。
他们还是去拜访托尼推荐的律师哈里森了。
史蒂夫心中还有几个候选人,最合意的是一位在他刚刚苏醒时神盾局派给他的顾问律师,但几经权衡,他还是暂时先选中哈里森。
这个律师记录优秀,更重要的是跟军队有深厚的联系,熟悉他们的做事方法,史蒂夫决定先见见他。
他们老老实实地在会客室等待,哈里森很快就出来接待。
双方站起寒暄时,史蒂夫突然有了个不太贴切的联想:这场景像一对离婚中的夫妻咨询律师关于财产分割的问题。
"先允许我表达我荣幸的心情,"哈里森语气有些急切,他那和善、灵敏的眼睛中透着亮,"美国队长需要我进行诉讼......天哪,我跟本不敢想......"
"我是美国人,我热爱诉讼,"史蒂夫扬起眉毛微笑,"不能免俗。"
史蒂夫跟哈里森寒暄了几句,进入正题。
"我不能假装乐观,"律师正色道,"军事法庭的弹性很大,比起民事法庭和刑事法庭,它的判决结果不是那么规范,甚至会出现被告的长官推翻法庭结论的情况。要有这样一个心理准备,美国的军事法庭在司法上并不独立,它有时是不讲法律,不讲人道主义的,他的本质就是为政治服务。"
"真是振奋人心的消息,"巴基无所谓地说,"至少我们可以预见庭审结果了,从战略上来说,很好地抢占了先机。"
"认真点,巴基。"
"我很认真,"巴基说道,看了看史蒂夫的神态,又改口找补,"很认真地开玩笑。"
"就算在庭审结果完全公正的前提下,情况对我们也很不利,"律师继续款款分析,"如果在刑事或民事法庭中来为这个案子辩护,通常的着力点是这么几个:说明被告的精神状况不受控制,以人格证人来证明被告是个正派人,削弱被告的行为后果。数管齐下,争取无罪或者达成司法交易,情况失控的话就用精神失常来保证退路。这一套在军事法庭上当然也能用,不过情况又有点特殊。"
刚刚分手的情侣互相看一眼,隐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的,时间过去70年,我们已经很难找到可以为巴恩斯先生作证的人,相反,可以指控和指证他的人却太多了,坐在我眼前的就有一个。"
"我?"史蒂夫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以为我是属于巴基的证人,我怎么能证明他有罪?"
"你无所不能,你是我的史蒂薇,"巴基摊摊手,把语气修正的稍微严肃些,"我把你揍了个半死,杀人时你也在一边看得最清楚,你一旦上庭,检察官不用有什么技巧就能问出他们想要的。"
"就是这样,"哈里森接着巴基的话,"如果我们要证明巴恩斯先生是个好人,那你是最有力的证人,可我不能把你放到证人席上,你们一度敌对,检察官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素材。"
巴基敏锐地察觉了律师的言下之意。
"针对这个问题,你已经有方案了。"他用肯定的语气说。
"两个方法,可以任选其一,但最好是两个都用,"律师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办法,我刚才跟医院确认过,卡特女士虽然无法经受长时间的庭审,但她可以提供书证。"
史蒂夫和巴基都想到,人们会质疑佩姬的精神状态,从而打击她证词的有效性。
但他们都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样的想法带给他们独属于岁月的疏离和孤独,那个穿着红裙,在昏黄的小酒吧中优雅光临的美丽女士,已经年迈得不堪言语。
"当然,她不是那么可靠,"哈里森竖起第二根手指,"所以我还有个建议。"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引起了史蒂夫和巴基的强烈好奇心。
"是什么,哈里森先生。"史蒂夫等了不短的时间,终于追问。
哈里森为难地眨眨眼睛,难以启齿又石破天惊地说:"你们可以结婚。"
美国宣布各个州同性婚姻都合法,这是不久前的事,史蒂夫当然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没想到巴基会那么快回来,没想到会在回来的第一天就收到传票,更没想到要靠这条法律来准备巴基的辩护工作。
"伴侣的沉默权,"哈里森一旦把最难说的那句话说出口,接下来的就顺畅多了,"你们知道法庭不能要求被告自证其罪吧。"
史蒂夫和巴基知道,但被"你们结婚吧"打懵,本能地摇摇头。
哈里森没有丝毫不耐烦,敦敦教导:"检察官不能要求被告做不利于被告自己的证明,不能要求被告成为反对被告自己的证人。"
两人木然点头。
"这样的规则同样也适用于婚姻伴侣,检方不能强迫被告的伴侣来指证被告,当伴侣被问到不利于被告的内容时可以保持沉默。"
律师像做总结陈词似的说:"所以情况很明朗了,如果你们结婚,罗杰斯队长就不用担心坐到证人席上后可能面临的检方的追问。"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职业素养让哈里森没说出这句话。
巴基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很有想象力的律师,斯塔克评价他有人文素养真是一点没错,他完全可以去做诗人或编剧。
通过结婚,史蒂夫可以出庭说巴基是个好人,检察官还不能引导史蒂夫做出对巴基不利的证词,怎么看都是低成本、高回报的办法。
"我不会这么做,"但巴基最终拒绝,"这是在玩弄手段。我不反对玩弄手段,但是要玩弄手段才能证明我的人格......"
"会失去意义,"史蒂夫接上巴基的话,''人们心中会留下巴基靠结婚试图脱罪的印象。"
所以这两人的关注点完全是技术上的,对结婚这事完全没有诧异或接受不良。哈里森默默地对自己说。
ps:不懂老美法律,全是凭印象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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