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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悲喜剧S5:办公室(29)

29、香草冰淇淋

巴基起初还板着脸,说出背叛这个词时,实在绷不住了,嘴角就带了几分笑意。

在异国广袤的杏子林中,外边是这个国家积累良久终于爆发的不满和嘈杂,头顶上是大大的圆月,围绕着他们的是斯菲国特有的秋杏。

这片杏子林里杏都直到深秋才会成熟,跟寻常杏子在春夏之交就可以吃非常不同。

春季发芽,夏季生花,在凛冬将至时才结出果实,就像本该萌发的感情被磋磨了很久后才水到渠成一样。

“谢谢你,巴基。”史蒂夫说。

这是巴基意料之中的反应,他满意地颔首。

“谢谢你把这么丢脸的过去告诉我。”史蒂夫继续诚恳地说。

巴基真的板起脸来:“你不能这么评价一个纯洁少年被伤害的破碎心灵,他因此买了魔法书来诅咒你和3号长雀斑。”

“……你这么做过?”

“在二手玩具市场买的,”巴基耸耸肩膀,“老板还送了画魔法阵的彩笔给我。”

“可是为什么诅咒我长雀斑?”

“你那时候是个雪团一样的小甜心,白得像学校门口冰淇淋店香草冰淇淋,还一粒雀斑也没有,我想夺走你最值得骄傲的事物。”

那家店的香草冰淇淋很受他们欢迎,是用真正的香草而不是香草口味的香料和甜味剂。将香草挑开,连豆荚加籽一起放入牛奶中焖煮,混入鸡蛋和砂糖后打发,搅拌均匀后再煮,冷藏。再混入打发好的淡奶油,搅拌冰冻。

由于没有千篇一律的冰淇淋粉,冰淇淋做出来并不过分甜腻,还有点冰淇淋蛋糕的香气。

史蒂夫想放声大笑,他看看四周,觉得这些人真碍事。

“我没诅咒过你,”史蒂夫也招供道,“但是我非常讨厌你总是针对3号,所以在你的外套后面贴了张的小纸条,你背着纸条度过了整整一天,我因此内疚了很久,现在知道了你的恶行,终于可以放下良心债了。”

巴基看着史蒂夫微笑的蓝眼睛,突然不怀好意地露出阴险的笑容:“想接吻吗?长官,我有个好主意。”

说着不等史蒂夫表态就捧住他的脸吻上去,成功地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巴基放开史蒂夫,平静地走到克林特面前,捧住后者的脸也吻了一下。

放开彻底石化的克林特,又走到教育部长面前,不容拒绝地也吻了一下。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他用朗诵的姿态环顾四周,沉声道,“在离开人世前,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道别吻?”

他的眼睛又瞟向余下的人,把人们看得纷纷远离他。

“好吧,”他不无遗憾地说,“你们的损失。”

他昂首挺胸地像打了个大胜仗凯旋回史蒂夫身边。

史蒂夫难以置信地看着巴基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左眼写着得意,右眼写着骄傲。

“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史蒂夫质问道。

“你能完成接吻这样的壮举吗?”巴基不屑,“我做到了。”

“但是人们也把你当成精神脆弱的小姑娘了,这点阵仗就把你逼迫得濒临崩溃。”

史蒂夫没说假话,众人都戒惧地看着巴基,似乎他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克林特依然处于石化当中,娜塔莎低头在包里翻找着防狼剂,佩姬正在收起手机,她刚才好像拍了几张照片。

“你认为我是谁?”巴基淡淡道,“我不是自大狂,会认为所有人都要崇拜我。至少你被我迷得五迷三道,这已经是项了不起的成就。”

史蒂夫终于低声笑了,他小声道:“我必须要说明一件事。”

巴基冲他挑起一根眉毛,示意他说下去。

“我现在真的不想做爱,请你千万别设法来一发。”

他们互相看着,无视其他人越来越恐惧的目光,一起在这众敌环伺的凄凉夜幕中笑出声来,越笑越欢快,越笑越响亮,他们靠着的那颗杏树也带着寒意的凉风中沙沙作响,终于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了。

救援军队在凌晨3点终于控制住游蝶步廊的局面,闯进来把这一行被内忧外患折腾得够呛的人接上军用卡车。娜塔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烈要求派一位随军医生过来,他们的部长和行政官显然被吓得精神错乱了。

“按道理不应该,”她对克林特嘀咕道,“他们不到20岁就上战场,这点小场面对他们来说不算事。”

克林特有点神经质地擦着嘴唇,顾不上回答她的话。

“你的洁癖在战场上很不合时宜,巴顿,”巴基正色道,“你难道没做过人工呼吸训练?”

“这不一样!”克林特有点爆发,“就像……就像医生为了检查把手指伸进直肠,和以性为目标被伸进直肠——完全是两种感受。”

娜塔莎瞅着他:“你对直肠这回事看起来很有经验。”

“我没有那种倾向,”克林特连忙解释,“我只会欣赏女性的美丽。”

他顿了顿,为表决心又加了一句:“我一定会拒绝詹姆斯,我会处理好。”

“我很受伤。”巴基可怜巴巴地对史蒂夫说。

“你可以随时到我的怀抱里。”史蒂夫轻快地安慰他。

“那真是谢天谢地,”娜塔莎举起双手,回头告诫佩姬,“看见了吗?男人经常因为哥们情怀视女人为无物,尤其是那些曾经的大兵们,如果你考虑跟这种人交往的话,得随时准备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那真办不到,除非科学家真的发明出透明药水。”

两位女士不动声色地来了个平和的交锋。

军用卡车跳了一下,似乎碾压上了什么东西,接着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扰攘声,有军人跳下车去查看,车幕被掀起,喊声清晰地传进来:“我们坚决反对用国宝做交易,让这成为首相连任的政治资本!”

所以现在谣言已经成为史蒂夫是心怀叵测的外国人,首相用国宝来换取强国的支持。

这届内阁的公信力真是低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巴基突然有些肃然起敬,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支撑3年没发生动乱,或许斯菲人比他想象的更能干。

克林特喃喃道:“我们真要在来历史上留名了,因为一只鸭子而被记入盗贼名册。”

“嘉里士时代,斯菲人数次入侵我国,一度兵临王都艾尔,被英雄的查理王击退,后来蓝灵骑士驻守瑞德艾尔要塞,再也没给他们犯境的机会。从那时起,他们就开始衰弱,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古时的繁荣气象。内政混乱,市场低迷,王室颓废,立宪后一直没能出现强势内阁来进行整顿,民众极度的不满情绪像只气球,我们的鸭子就是那根针,终于把它扎破了。”

历史专业的好学生佩姬娓娓道来。

巴基颇有兴致地看着佩姬:“我们是出气筒、掌中刀,是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佩姬看着巴基的目光闪烁着敬意:“是的,我认为反对派未必是真的认为我们要盗窃他们的国宝,他们的目标还是内阁。抓住这个机会煽动国民情绪,把重要外宾牵扯入内,会让本届内阁颜面扫地。”

“也会让整个国家颜面扫地,”巴基冷冷地看向车幕的缝隙,“他们没想过这么做对斯菲的国际形象会有怎样的影响吗?”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们这样的高洁品行。”佩姬柔声道,看看巴基,又看看史蒂夫。

由于形势危急,娜塔莎只是在心中记一笔“佩姬还擅长不着痕迹地奉承”,没跟女秘书当面计较。

“你们把事件说得太复杂了,”一直沉默的史蒂夫说道,“这只不过是鸭子的问题。”

外面的吵嚷越来越来响,“砰砰”的撞击声不断传来,随着几下熟悉的声音,史蒂夫、巴基和克林特判定军队已经采用了催泪瓦斯。

但是事态并未缓和,人群越来越多,大有把这两辆军用卡车淹没的架势。

终于,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爬上了史蒂夫所在的卡车。史蒂夫的随行人员中的保镖利落地跳起来,把他们摔出去。

摔出去一批又来一批,卡车的轮胎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报废,一个保镖在一波冲击中负伤。

“只是一只鸭子!”史蒂夫大声道,一把拽下外套,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捷地揭开车幕,让自己暴露在人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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