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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悲喜剧S5：办公室（24）

24、原蔬炖菜

很久很久以前，有条四角裤，他很迷惑于自身存在的意义。他既不保暖，也无法像长裤那么阻挡外界的伤害，甚至谈不上多么舒适。

后来，他遇到了另一条四角裤，惊觉世界上还有同类，于是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两条四角裤手拉手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以上是写在“试床协议”背后的、不知所云的一段文字。

随着文件夹一起送回来的，不止是多了这么个另类的童话，还多出了一条四角裤，跟原来的那条一起被一个衣夹夹住，“手拉手”快乐地呈现在巴基面前。

巴基挑起这对四角裤，只扫了一眼就确定史蒂夫送来的那只是新买的，甚至还能看见标签的印子。

巴基呵呵呵呵地笑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小孩强要穿大人衣服的画面。

明明不擅长这种带有色情意味的往来，却一板一眼地回馈，特地买条新四角裤拆了标签送过来以表示“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很下流”。

这样的举动让巴基失去了一直盘旋在心中不甘的斗志，无论怎样，史蒂夫都会回应，而且是巴基做什么动作，他就做什么动作，执拗地跟着巴基的步伐。

巴基决定至少今天以内不再去史蒂夫的办公室。

已经在那个地方失控过两次，几乎形成条件反射了。

他把出访的正式发函交给佩姬，又给她几个先例做参照，一五一十地交待她怎么为着突如其来的访问做准备。他一一把事务安排好就下班，打算度过一个孤独而宁静的夜晚。

然而就在他靠近公寓时，史蒂夫熟悉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巴基的独行侠计划尖锐地发出警报的呼啸。

部长连西装都没换，倚在巴基的门边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等待着，脚边是两个大大的纸袋，从袋口露出的内容物来看应该是食材。

还没等巴基做出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去的动作，史蒂夫那四处张望的视线已经扫到了他。

“我猜你下班后会直接回家。”史蒂夫温和的声音把巴基准备撤退的步伐凝固在了原地。

“真神奇，”巴基镇静地走到门边，把静脉放在安全锁上开了门请不速之客入内，瞟着他露出又坏又懒的笑容，“你是在床上把植入式的皮下跟踪器射到我的身体里了吗？”

于是巴基有幸又发现一个史蒂夫真的不擅长下流战斗的证据，他居然没抓住巴基的笑话调戏一番，只是略略脸红：“我看到你走出大楼时没去车库取车，直接向地铁站方向跑去，就知道你是要回家。”

他说着把手中的纸袋们放到餐桌上。

“我不想去餐厅，”史蒂夫动作不停地走进厨房摸索着，“我来做晚餐，好吗？你的厨房太新了，一定很少用，这不是健康的居家习惯……”

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扯到怎么晚餐的话题上了。

巴基奇怪地没有生气或不耐烦，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了然地问：“你在干什么？”

巴基想：他在追求我。

对于史蒂夫而言，牵手的严重程度大概跟上床差不多，接吻的话差不多就意味着怀孕，真的上床了，对这个传统保守的人来说，不下于开天辟地。

所以史蒂夫肯定像雏鸟一样要追求他。

“把你喂得饱饱的，”史蒂夫却出人意表地突破他的正直形象，“吃饱了再……再上床不容易生气。”

有生以来第一次，巴基发现舌头“真的”打结了。不是修辞，他的舌头真的在痉挛。

说好的不擅长色情和下流呢？

说好的正直传统呢？

说好的脸红羞涩呢？

这家伙在刚才还因为一个双关笑话脸红。

巴基倚在厨房的槅门上，无论心中在怎么刷新世界观，至少在外表上还是保持着优哉游哉的姿态。

“晚餐的内容是什么？”

“原蔬炖菜，”史蒂夫有几分雀跃地回头笑道，眼睛闪亮，“非常适合不喜欢厨房的人。把牛肉切成纸那么薄的细片，玉米切成段，跟大把蔬菜、蘑菇一起放到锅里，不用加水和任何调料，直接开火炖20分钟就成了。炖好后的菜会积一层汤汁，那是真正的蔬菜原汁，非常鲜美。把菜吃完，再把事先做好的细面在汤汁中拌一拌吃。”

他说着取出玉米，稍微冲洗后切起来，一边继续解说：“直接吃炖好的菜也很美味，肉香和蔬菜香没有调料干扰，非常纯粹，如果觉得太清淡，就备好调味碟做蘸酱。把豉油跟酱调在一起，加点麻油，再洒一层黑芝麻，做蘸酱非常香，而且不会夺走炖菜的味道。”

他的手上动作一点都不比嘴皮慢，已经按照一层蔬菜、一层牛肉、再一层蔬菜、再一层牛肉的顺序把食材整整齐齐地码在锅里，最上面又码了层蔬菜，又把6个玉米段排成圆形放在最上面，盖上锅盖就定时开炖了。

“非常期待，”巴基笑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喂得饱饱的，我也一定会把你喂得饱饱的。”

史蒂夫轻声咳嗽，脸庞猝不及防地红了红，连忙背过身准备细面。

所以现在又害羞了，明明是他自己说过的话，脸皮真是有弹性，可以随着心情不断变换尺度接受力。巴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

这道菜果然很便利，史蒂夫的细面准备好，炖菜也可以吃了。

他找出两个雪白的盘子，把炖菜连汤带汁地分成两份，又找出一个更大的盘子，堆起满满的、雪白的细面。

巴基终于从门边动了一下，发现左肩因长时期保持一个姿势，隐隐发麻。他居然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史蒂夫在厨房中忙来忙去的身影看了20分钟。

他们齐心协力把晚餐运到餐桌上，面对面坐下大快朵颐。

本来就美味的炖菜，在饥饿这一上佳的调味料下，很快被他们席卷一空，又意犹未尽地拌面来吃。

巴基吃了几口白面，突然扔下叉子，震惊地瞪住史蒂夫，沉声道：“别动！”

史蒂夫立刻停止了动作，皱着眉用眼神询问巴基。

巴基迅捷站起，把身体探过餐桌，在史蒂夫还沾着酱料的嘴角边轻轻地舔了一下，舌不经意地伸进史蒂夫的双唇中，飞快地跟史蒂夫的舌头纠缠了一秒钟。

“你的晚餐非常美味，我的晚餐味道怎么样？”巴基眨着绿眼睛，像刚刚吃了3只蜜汁烤兔的老虎一样满足地说。